在必须踩着点子上下班而又闲得无聊的办公室呆腻了,为准时领薪而又少得可怜入不敷出负债累累面对物价飞涨囊中羞涩愧为人父人夫人子所忧,被妻子无微不至的关怀但又唠唠叨叨没完没了疑神疑鬼似爱似恨似痴似神经搞烦了,义无返顾地走出机关,来到筑路工地,吃起了大锅饭睡上了通铺,一时的新鲜感竞让我"不知有汉",待第一次回家,儿子有些陌生,妻子似怨似艾,揶揄道:"在外过得潇洒吧,把我们都忘了."
其实她哪里知道,在工地尽管不必为坐钟头所约束,钱拿的多点,摸摸麻将打打扑克无人干扰,但条条蛇咬人,别看工点小投资不多,可麻雀虽小五脏具全,对上对外对内,陪喝陪聊加扯皮,往往两眼一睁忙到熄灯,熄灯躺在床上还得想想明天要办哪几件事.妻当然想不到这些,走时竞让两个儿子抱着我的腿,非要我交待下次回来的时间.我想想实在说不准,便一语双关道:"君问归期末有期,巴山夜语涨秋池......""别狗进茅房闻进闻出的,说,什么时间回."还是上初中的老大给我解了围:"爸,你是说下雨再回啵?"我忙惜坡下驴,"对对对,你们在家看好天气预报,看到我们工地那里下雨我就回来了."
一回到工地,就被纷繁琐碎的事弄得昏头脑胀,别人找我我找别人,要钱要料,当面挨训转身熊人,嘴里说好话肚子里骂娘,忽一日有了点空闲,想起自己的许诺,便给家里去了个电话,妻一听很急切地问:"你现在在哪?""嘿嘿,我现在在工地.""去你的吧."接着电话里传来老大的声音:"爸,你骗人,我们在电视里看到你们那里下了三次雨,你都没回来.""不,是四次,我们吃了四只鸡了."电话里传来老二的辩白声,我忙喊:"老二,你们没生病吧,考试没有,考了多少分?"老二却嘻嘻哈哈地答非所问:"爸,下次下雨你再不回,我们可就吃不成鸡了,妈说你不回就不买了......"
放下电话,心里漫过一丝惆怅.想想真的下了三四次雨了,可下的都不是时候,第一次是建设单位召开生产调度会,第二次是参加征迁协调会,第三次恰好月底结算,验工计价,上次天上还在打雷,项目部几个小年轻就下起了毛毛雨,"头,这个雨天让我们回去翻晒一下女朋友的感情吧?"我还能说什么,老老实实呆着呗.
这不,又是一个雨天,我正准备给妻去一个申明主观强调客观的电话,没想到妻的电话先到,一开口便是质询:"怎么,又不准备回啦?"我忙说:"准备回准备回,可是,昨天的雨下的比较小,我耽心一回去天就晴了,在家呆不长;今天的雨下的很大,假若照这样下下去,得防洪抢险,如果我们回去了工地出了事咋办?明天不下雨的话,这个月甲方就不会考虑雨天因素,我们得组织加班突击补欠产;后天如果还要下雨,这个月的任务可就泡汤了,完成的投资不够材料费,几百号人要吃饭,我得去另想办法......"
妻听了"扑哧"一声乐了"你别绕口令了,不回拉倒."
"拉倒是不会拉倒的".我说,"不过,我是想着工程恨下雨,思念你们怨天晴,不怪天来不怪地,只怪自已生了个筑路人的命."
电话里久久没有声音,望着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点,心里说,你这雨呀雨!